万千词壁,墨笔实心,文字艺术正在岁月的摇旗呐喊中破隙而生,如赤马嘶鸣,草木皆兵,料峭冷峻,却又交如杯觥。而此刻的绝望,会如尖叫的玻璃,在悬崖处纵马,在颅内汪洋恣肆。
“我想我的文字都该诞生于苦痛。”
若把艺术比作一场风雨兼程的旅行,苦痛与磨难就会是其中永恒的话题。
古如《荷马史诗》寄悲情于事,《史记》发厄于枯窘;今如《雷雨》感封建悲剧于剧目,伯恩斯坦演绎下莫扎特神性、悲剧性的音乐织体;米开朗基罗纵出的《圣安东尼的苦难》是悬于半空的蜷缩、挣扎与诅咒,而《文化苦旅》悟山水风物、或大雪肃穆,或如春山葳蕤。苦与涩,是旅途中千年未断的叹息。虽有苦涩常伴其身,不失热望长驻其心。
而我宁愿成为痛苦的苏格拉底。
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。”《离骚》如是云。艺术创作的价值就会通过苦难铸就辉煌,也会通过情感传达体悟,于太古叹息中放飞想象之翼,从而于时代风尘中温润而不做作。苦以传新,旅以承思;言以筑梦,语以寄情。
而正如马克思所言:“艺术是人性的解放,这正是艺术对异化现实的超越,这是伟大艺术的最根本意义。
艺术的宇宙,寂静,奔流,去体验一场人生境界的惊蛰。哲人曾说:“艺术是互相兼容的。”爱欲与哀矜会如卡诺瓦精细雕刻技艺下,普赛克与厄洛斯的缠绵,简朴的古希腊魅力。我们或觅到鲁迅笔下不锈的铁屋,窥见康德黑格尔闪烁着理性之光的沉思。故而我们看到梵高笔下的团团火焰、悲愤、孤寂、张力、疯狂。因为艺术的存在,他说:“我宁愿在这个世界上独自一人,也不愿陷入平庸的泥沼。”这是艺术的兼容并蓄与郁然高歌,亦是人性光辉的荟萃云集与撼岸吞夜。
我也会尝试着写下属于自己的艺术高歌,介于忧郁与俗世之间。因为当艺术的月光犁过灵魂,如灰烬也会开始渴望生机。这样如月色的赠予将得以使天地不至于将明却晦,勾芡出爱未曾丢弃的那一横。去共情如东坡泛舟夜游,太白青丝尽飞邀月共饮时的情思。
可惜还未得甘酿,还未领悟或诗词歌赋的阵地,或自古而来艺术家手下,高昂与泪下的闪烁其词,于是我伸手做持杯状,送一杯月光入喉,饮入的会似一片思绪的盐碱地,又似掉入一片月色幅员辽阔的幻想,浪漫又咸涩。古人会与月对饮,于是我便饮下月光,于是我醉了,醉在月光里。在每个孤独的瞬间与文学艺术相对,像是生命有了反光,便如枯木逢春,四美兼具。
艺术作品从来不会是思想固化之产物,而是兼容并蓄的集合。并非思想之象牙塔,而是想象之巴别塔;旅以传情,始终流动着喷张的血液、未涸的灵魂,并非苦难之乌托邦,而是理性之柏拉图。疯狂生长着人性光辉熏陶下的血肉。
余秋雨曾道:“一切伟大的艺术,都不会只是呈现自己单方面的生命。",文学艺术创作会如一座精确的迷宫,出口遗失却有反复的纵容。我们当抱有如冰山的远见,于千里处,细听沉船的幽幽夜鸣。艺术创作却如苦旅,在苦旅却得以窥见天日,将瓦尔登湖畔的春日烧尽,将清晨最后一点新鲜的空气用瓶子装起卖给那些迟起的人。
我流连于月色的芬芳俳恻。穿过肉体的种种情愫在文艺之旅中将并不显得那样悲悯与苦涩,那或是人生答卷下未曾纵出的第一笔,或是喧哗骚动中的纸醉金迷与循庄问蝶,或是种种不如意。但我还年轻,仍会被美好的事物轻易感发而热烈盈眶,体验生命字里行间的蒹葭桃夭,效苏子相喜而笑,枕藉乎舟而不知东方之既白。用血管跳动的蓬勃,心脏与艺术链接的气息,将如箭,贯彻肺枝。
我们会不会也伫立于离合接踵的渡口,
去行艺术的苦旅,
令朽舟也自甘俯首于悠悠千秋。
华师大二附中松江分校 陈姝涵